冯凭望着他眼睛,意想不到的感动,痴痴道:“殿下,你说的是真的吗?”

拓拔叡道:“如违此誓,让天诛我。”

冯凭激动地一跃,整个人扑到他身上,伸出胳膊搂住他脖子:“殿下,我也不会辜负你的,我要一生一世陪着你。”

拓拔叡低头抱着她,冯凭放开他,转过身又将常氏搂住。常氏没想到她这种时候还能记着自己,十分怜爱地抱了她,抚摸她头发:“可怜孩子,你知道殿下许了你多大的承诺吗?够你冯家荣耀三代了。有殿下这句话,你死了都值得的。只可惜他现在身在囹圄,这话也不知道能不能兑现,不过总是一番情谊,常人难得,好好珍重切记吧。”

冯凭道:“我知道,有殿下这句话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她最后站了起来,又从那洞子钻了出去,临走时回头向常氏和拓拔叡道:“殿下,夫人,我还会再来看你们的。”

常夫人说:“当心你的手,擦破皮了,回去上点药,别长脓了。”

冯凭感觉到伤口的地方一下一下抽疼,好像血肉在跳。她笑着说:“没事的,出去了我让韩林儿帮我弄。”

常夫人听她说了两次韩林儿的名字,就问说:“韩林儿是谁?”

冯凭说:“他是个太监,是我在掖廷时候认识的,就是他收留了我。”

常夫人说:“原来如此。”

拓拔叡则是很不想让冯凭离开,想要她陪伴,然而又不能让她留在这,因此注视着她的身影,伤心的默默流泪,一言不发。冯凭感觉到拓拔叡的目光哀切,看到他凄惶的表情,她头一次看到拓拔叡像现在这样需要她,尤甚两人初见时,她就心里特别像针刺了一下。

“我儿子登基,凭什么不让我在场?”紫寰宫中,丽贵嫔冲着宫人大发脾气。拓拔余登基仪式,连保母刘氏都跟着去了,却唯独把她留在宫中。丽贵嫔非常生气,她心想:“一定是皇后这个贱人,是她给宦官们的示意。”当时宦官们来紫寰宫迎拓拔余往太华殿,她本要跟着,却被宦官拦住,不让她去,反而让保母刘氏拉着拓拔余的手去了。丽贵嫔感觉这情形很不对,她的儿子,她抱在手上,皇后跟拓拔余有什么亲呢,然而说叫去就叫去了,她完全没有插手的余地。皇上一死,她以为儿子是自己的,这件事她是能够自己做主的,然而事到临头她才发现不是这样。根本没有人把她当回事,大家都听从皇后的命令。连她的父亲,京兆王杜元宝也都只忙着奉承皇后,完全不肯帮她!

她知道她父亲肚子里的算盘。老头子害怕,害怕皇上驾崩,拓拔余越位登基,会使杜家成为众矢之的,遭群臣所忌,所以千方百计的配合皇后打压她。

丽贵嫔想到她父亲那副战战兢,吓的要死的样子就十分生气,简直气的要着火了!宫人送上食物来,她也没吃。她坐在案前,生气地抓起一只装满了滚烫热水的茶盏砸到对面的屏风上。茶盏哗的一声摔碎,碎瓷片混着茶水从屏风上跌落下来,像一朵破碎的莲花瓣。

她表情狰狞,脸上肌肉直跳,手簌簌地直颤。她死死盯着地上那块碎茶盏,牙齿咯噔咯噔地直响,两眼大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激动。

宫人们听到声音,吓的纷纷缩起脖子,跪下去收拾了茶碗碎片,就连忙躲在殿外去,谁都不敢进来。自从皇上死在紫寰宫之后,这一宫的宫女太监,奴婢们,见了丽贵嫔就跟见了鬼似的。原来她亲信的那几个人,也被皇后借口调去了别的地方,或者被杀掉了。宗爱整日和皇后忙着立新君的事,也再见不到人影,丽贵突然成了孤家寡人,眼下连儿子拓拔余也被带走了,她想到此,终于是忍不住气的哭了出来,一屁股坐回榻上,边哭边骂皇后。

“这个贱妇!”她恶狠狠地,咬牙切齿地哭着说,眼泪带着颤音。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像被孤立了,突然一下子,身边全是敌人,没有一个朋友。这种感觉太可怕了,她万万料不到会落到这种境地。她承受不住这样巨大的精神压力,崩溃地一直哭。她其实并不悲痛也不伤心,莫名其妙地,只是精神很紧张,控制不住要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