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些许的不确定感,萧明川牵着顾渝的手走近了猎物的倒地之处。

眼看再绕过一棵树就能看清猎物的模样了,萧明川顿住了脚步,转身对顾渝道:“阿渝,你在这里等我,我先过去看看。”虽然有危险的可能并不高,可顾渝不会武功,还是不要靠近比较好。

尽管顾渝心里充满了好奇,但他也知道,真要遇上什么事,以萧明川的身手全身而退并不难,可他要是跟着,说不定就会拖了后腿,所以微微点了点头。

萧明川松开顾渝的手,独自上前,绕开挡在他们面前的一棵树,向后看去。

顾渝不知道萧明川看到了什么,只听到他轻轻地“咦”了一声,语气中透着明显的惊讶,然后就不发出声音了,不由好奇道:“二哥,你看到什么了?我能过来吗?”

“阿渝,没事儿,你过来吧,小心地上的树枝。”萧明川立即扬声回道。

听萧明川这么说,顾渝顿时放了心,以为他只是打到了某样比较稀奇的猎物。谁知等他走到萧明川的身边,再定睛一看,顾渝惊愕地瞪圆了双眼,诧异道:“二、二哥,这是……”

不是顾渝大惊小怪,任谁在荒无人烟的山里见到一个中箭的小孩子,他都会感觉奇怪的。

那个孩子年纪不大,看身形约莫六七岁的样子,头发长长的,几乎有他的身高那么长,就是乱七八糟的,看起来像是从来没有梳过,头上都快可以筑个鸟巢了。

更令人感到不解的是,那个孩子浑身上下是赤丨裸裸的,他的皮肤有点黑,但是肌肤很有光泽,不像是饥寒交迫的样子。萧明川射出的箭插在孩子的右胸,他已经受伤昏了过去。

“会有这么小的刺客吗?”顾渝茫然地看着萧明川,不解地问道。

萧明川默然无语,脑子里却是转得飞快。单是这个小孩子本身,对他们毫无威胁,可他怎么会出现在梅山,禁军排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发现他,这些才是问题的关键。

片刻,萧明川拿定主意,吩咐道:“玄武,带上他,我们回寻梅山庄。”

如果这个孩子一直生活在梅山,以他娇小的个头,被禁军忽略了不足为奇。但是梅山封山好几天了,孤零零一个小孩子,他在山上是如何生存的,这又是个新的问题。

反之,要是这孩子是后来混上山的,那么问题就更大了,禁军都是吃干饭的吗?

一个小孩子能躲开他们绕上山来,那么大人呢,刺客呢……

萧明川当机立断,带着顾渝回了寻梅山庄,那里显然是梅山上最安全的地方。

朱雀刚把顾渝采的野山菌送回山庄,正想回去追上他们,就发现皇帝夫夫带着玄武回来了,而玄武的怀里,还抱着个受伤的小孩子。

刹那间,朱雀心底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但他知道眼下不是自己可以多嘴的时候,就乖乖地闭上了嘴巴,一言不发地转身去找太医。人都带回来了,不管什么身份,肯定是要医治的。

随行来到寻梅山庄的太医陈寅觉得自己很苦逼。他原本想着,皇帝夫夫出门游玩,带上太医不过是以防万一,肯定是个悠闲的活计,还跟同事们竞争了一番,好不容易才抢到这份差事。

谁知事情一点都不少,还样样都是不好做的。先是皇帝把皇后搞得发烧了,虽然情况不严重,可宫里谁不知道皇帝冷落了皇后好些年,怎么突然就如胶似漆了,实在是让人看不懂。

都说君心难测,陈寅不明白皇帝的心思,也不想明白,但为了自身的身家性命着想,他委婉地提醒了皇帝,就是夫夫感情再好,有些事情也要收敛些,做得过火了就不大好。

皇帝虚心地听取了陈寅的意见,当天晚上果然没有再做什么,第二天还和皇后郊游去了。

就在陈寅以为自己可以稍微松口气的时候,事情又来了。御膳房的人给他送来一篮子野山菌,让他分辨有毒没毒,能吃不能吃,还说这是皇后亲自采的,皇帝等着晚上喝菌菇汤。

陈寅的头顿时就大了,他们当太医的怕什么,就怕主子的各种不循规蹈矩的行为。

皇后采的那篮野山菌,乍看上去没啥问题,就是山里常见的菌类,经常有人采了拿去卖,便是陈寅家里,也做来吃过。要是别人要吃,陈太医直接就说了,洗洗下锅就好,那么啰嗦做什么。

可是皇帝夫夫要吃,陈寅就不能不小心应对了,先是自己一朵一朵地辨认,认完了再让御膳房试做,做了先给畜生尝,尝过没问题小太监再尝,最终确认无碍,才能做了呈上去。

辨别野山菌刚起了个头,又有人来传陈寅了。陈太医的脑袋,轰地一声炸了。

陈寅如何给那个奇怪的小孩子救治不是重点,因为皇帝的原话是,治得好就治,治不好……

那就是他的命。

看着放在掌心的晶莹剔透的玉璜,萧明川的脸色有些阴沉,这是从那个小孩子的脖子上摘下来的。

玉璜呈暗红色,线条流畅,做工考究,上面用小篆刻着“龙凤呈祥”四个字。无论是玉的材质,还是玉璜的雕琢打磨,甚至是那四个字的书法,无一不说明了那枚玉璜的来历很稀罕。

萧明川隐约记得,他曾经在哪里看到过一枚长得很像的玉璜,无论造型还是颜色,几乎都是一模一样,就是上面刻的字不一样,他看到的四个字是“万世永昌”。

可惜时间过去太久了,萧明川完全想不起来,他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看到那枚玉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