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墨在部落里行走的时候,经常能感觉到一道目光如噬人的毒蛇一样跟随着他,让才过了几天安稳日子的他,又一次的紧绷了神经,内心充满了不安。而约定好夏初要来的金赛斯却没有如期到来,不知是不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尤尼也随着海勒巫医去森林里摘药草“现场教学”去了,短时间内是回不来了,墨找不到可以商量和帮忙的人,只能每天硬着头皮在部落里进出。虽然他的身世让人不耻,但墨还是部落的一员并没有被驱逐出去,所以有些规矩大家还是要表面上过得去的,他还未成年,料想格鲁奇应该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对他做什么,只每天小心的跟着人群来来去去,尽可量不落单,远远发现格鲁奇的身影,也是尽快的绕路躲开,只想熬过这段时间,等格鲁奇兴头过了也许就不会再这样纠缠着自己了。

可实际情况并没有好多少。

当新生季过去后,部落后面的森林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墨又能偷偷溜去部落边缘附近找些野货回来换东西。这天墨早上和采摘队回来后,吃过午饭就装上头两天从林子里找的几把细嫩难采的野菜就去了集市,家里的盐和调味料用的差不多了,再不去换些回来就只能吃没有味道食物了。最近由于格鲁奇的原因,墨已经很少去集市了,就连每隔几天去部落广场取自己的份例肉食都没有去了,因为每次取肉都是在傍晚时分,等轮到他的时候天就已经擦黑了,墨实在不愿在那样的时间看到格鲁奇的身影,所以在家里储存的肉吃完后,墨已经好久没有尝过肉类的味道了。想想自己今天带的东西,墨叹了口气,必须的用品换完了,估计是不够再换些肉回去了,只能等下回再说了。

到了集市,墨先是在市集边缘看了一圈,没有发现格鲁奇的影子,眼前就是一亮,应该是没想到自己会今天到集市来,才没有出现,没有了危险感让墨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急忙往前走去,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

好不容易讨价还价的换了一包盐果的墨,把东西装好起身准备去下一个摊位,可刚一转身,就撞上了一堵坚硬的‘墙壁’向后倒去,不但撞翻了身后摊位的东西,还蹭的胳膊都破了皮,粘着地上土黑黑红红的看着吓人。

“哎呀!我的东西!你怎么回事……”墨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狼狈的爬起身,一边对摊位老板道歉,一边慌忙把摊位上东西归位,“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不小心,我帮你整理好,别生气、别生气……”好在东西都是包好的,墨也只是碰散了堆儿而已,没有什么损失,摊主只是发了几句牢骚也就罢了,否则真让墨赔偿就是太糟糕了。

等安抚好很是不满的摊主,墨才有精力想自己跌倒的原因,抬眼看向刚才转身的地方,却是心脏狠狠的一抽——站在那里的似笑非笑看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他正庆幸没看到的格鲁奇。刚刚那场小混乱本不会引起过多的人的注意,可当有人发现墨和格鲁奇两人后,开始慢慢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因为这边诡异的气氛也有好奇者开始围拢过来,有些知道一些缘由的知情者则开始小声的和周围的人议论了起来。

瞧见墨看过来,格鲁奇脸上那不怀好意的笑容越发的深了,看向墨的眼神也越来越放肆,让墨有一种衣服被人一件件剥光的感觉,汗毛都竖立起来,说不出的恶心。墨本能的想躲开那道目光,而长时间的躲避本就让墨烦躁不堪,现在更是被欺负到了眼前,让他又不想就这样懦弱的屈服,一瞬间的冲动让墨倔强的昂头狠瞪着高大的格鲁奇,就算明知道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可再害怕也不想继续逃避下去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怎么样?我有怎么样你吗?啊?大家说说我有怎么样他吗?呵呵~”格鲁奇一脸戏谑的笑问着周围的看热闹的人,抱胸站在那里,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悠闲样,看的就让人想打他的脸。

“你!……”慢慢墨也明白了对方目的,因为自己前段时间的躲避行为,让格鲁奇很是不满,才有了今天这钞意外’发生。

之后两个人都不动不说的对视着,气氛也变得僵持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围拢过来,集市的路被看热闹的人群堵住,而这样的大的动静同样引来了部落里巡逻队的注意。

“让开!让开!——”随着巡逻队的呼喝声在人群外响起,格鲁奇却阴阴的一笑大摇大摆的从另一边挤出了人群,身形一闪消失在街道边的房子后,留下墨僵在原地捂着还在渗血的胳膊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

‘意外事件’一次两次可以说是无意的,可随着类似的情况发生的次数越来越多,再加上之前就有墨和格鲁奇之间的流言,经过上次‘集市事件’在部落里的流传开来,人们从私下里的窃窃私语,演变为光明正大的议论。而在部落里无人出来制止的情况下,格鲁奇的行为变得更加大胆,不但白天会在采摘队来回的路上有意无意的出现在墨的身边,有时还会尾随着墨回到小屋附近,停留许久才悠悠离去,墨就在小屋前的林子里看见过多次那道倚靠着树干向这边张望的身影。甚至有一天晚上墨刚刚熄了炉火躺在床上,就听到外面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响起,徘徊在门外许久才离开。而这一晚,墨裹着被子蜷身靠坐在墙角,手中紧紧抓着一把骨刀,心里做好了拼死也不让兽人得逞的决心,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门口的方向,等着那个黝黑高大身影出现在那道薄薄的木门处。

墨终是紧绷着神经,在深深的恐惧中一直持续到晨光从门的缝隙透进屋里……

天气在墨的提心吊胆中一点点的热了起来,让人窒息的骚扰一直持续着,就在墨的神经紧绷到极点快要崩溃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墨发现那个噩梦般存在的兽人在部落里消失了,一连好几天那些让人厌恶的恶作剧都没再出现,也没有感觉到那道毒蛇般的视线跟随着自己。在外出时,墨有意的探听了下周围人谈话,隐约间听到别人议论‘那个兽人好像被族长派出去执行什么任务,短时间内不会出现在部落里了’。

在确定了消息的准确性之后,墨大大的松了口气,在心里深深的感谢族长的这道命令,高兴之余,墨甚至特意去集市换回一块兽肉,给自己做了一顿丰盛的美食。前一段时间,每天提心吊胆的日子,不要说研究各种食材的吃法了,墨对自己每天吃的是什么?煮熟了没?味道怎么样……之类的完全没感觉,可见格鲁奇对他造成的精神压力之大。

几天之后,巫医大人和尤尼在一队雄性的保护下大包小裹的从森林里回来了。尤尼刚回来就听说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墨身上发生的事,看到墨身上那些磕磕碰碰的伤痕时,更是恨不得咬上格鲁奇几口才解恨。而墨从他口中得知,今年的丰收季要在泰勒部落举办,巫医大人带着尤尼去森林里不光是为了教导他辨识药草,还要准备大量的草药,提前为丰收季做准备工作,毕竟到时候部落里人员众多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省的到时措手不及。据尤尼和他祖父打听,格鲁奇就是因为丰收季的事情给其他部落首领送信去了,要去好几个部落的,大概需要2、3个月才能回来,这对墨来说算是个有时限的好消息了,虽说格鲁奇早晚还是要回到部落里的,但是能得到短暂的平静,墨还是松了口气。

可事情接下来尤尼无意间得来的消息,却是让两个人都笑不出来了

“……昨天晚上,我在海勒大人的药房里帮忙配药时,听见首领的伴侣纳吉来找海勒大人。可能海勒大人以为我已经回家了,也没到客室去,就在药房门外的小厅和纳吉聊了起来。开始他们还只是闲聊,我也就没怎么在意,可是后来无意间听到他们说话间提到了你的名字,我就悄悄躲在门后偷听他们说话。”说道这里,尤尼的脸色显得有些凝重。

“从他们的谈话中,我才知道那个格鲁奇在去年丰收季之前就曾经来找过海勒大人,说是想要海勒大人帮忙配些可以让雌性身体早点成熟的药!海勒大人就问他要这种药的原因,那个格鲁奇也没有隐瞒,就说族长大人亲口答应让你和他结成伴侣,可是他不想再等2年了,想早点要个孩子,就来找海勒大人想办法。还好海勒大人严词拒绝了他,否则……”想到差点发生的事情,尤尼打了个寒战,没想到格鲁奇居然连这么恶毒的方法都想的到,这简直就是在要墨的命啊!墨虽然对那个药的后果不是太清楚,但是看尤尼的表情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下场,再想到格鲁奇想让他生孩子的事,让他直接浑身鸡皮疙瘩起立,有呕吐的欲-望。

【雌性在未成年前,是不能和雄性进行XXOO的,因为身体的器官没有完全成熟,‘孕珠’(雌性性-成熟的表现,不论最终是否能成功繁育幼崽,成年时 ‘孕珠’都会出现在雌性胸前,是一种类似胎记的文印,不同种族颜色有区别)还没有显现,强行XXOO会导致雌性不能再生育,是大陆禁止的行为。古早时,因为部落间的战争和天灾等原因造成的人口稀少,有的部落会在这样的特殊时期,用秘药来进行催熟雌性,来给族中即将出征的勇士留下后代,但必须雌性自愿并经过部落族长和长老们集体同意才可以,还必须公告全体族人,再由巫医来举行仪式。总的来说,催熟是以折损雌性寿命为代价,强行用药物使未成年雌性身体成熟,能孕育后代的方法,进行这种仪式的雌性大都会在生产时难产死去,即使能活下来也活不过40岁,所以后来大陆上的情况稳定之后,部落间约定不允许随便进行这种仪式,一旦发现有人违反,必遭重惩。】

尤尼自己从桌上拿了杯子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平复下情绪,才接着说道:“等他们走了之后,我就赶快回家了,然后就去找我祖父,想知道纳吉说去年格鲁奇请求伴侣的事是不是真的……没想到,族长真的答应过他。据我祖父说,格鲁奇的手臂,是为了救族长家偷跑进禁地的孙子才断掉的,所以族长对于格鲁奇存有愧疚,对他的要求很难拒绝。而选你结伴侣的事……具体怎么回事祖父不肯告诉我,好像因为当年格鲁奇之前伴侣的死和格鲁奇有关,后来格鲁奇因为找不到愿意和他当伴侣的雌性,就、就去……还有就是我祖父说,族长好像找过你的祖父们,问过他们的意见,但是……”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他们怎么说的,我已经不在意了。”墨打断了尤尼的话。“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我、我会想办法的。”

“墨,你……你、你离开泰勒部落吧,到别的部落去,格鲁奇那个人不是好人,你不能和他结成伴侣,他之前的伴侣的死既然和他有关系,那他也会害死你的!趁现在还有时间,你找机会离开这里,到远点的地方去,让他们找不到你!”尤尼真的不想看到墨再受苦了,何况他们现在是朋友,更不能看着他出事,“我会帮你留意机会,到时候你就走,怎么样?与其呆在这里等死,还不如拼一把,能有希望也说不定!”

“机会?机会哪是那么好找的,不说别的,就我现在这个样子,出了部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更何况是走到别的部落藏起来,谈何容易啊……”墨苦笑,可心里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那个失约的雄性,要是他在的话……墨摇了摇头,让自己别想太多,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墨!你忘记再过三个月,是什么日子了吗?”墨突然在尤尼单纯的大眼里看到了一丝狡黠,不过对于三个月后的那个日子,墨还真没啥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