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动,荀玉卿绷紧了身体,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气氛好似忽然停滞在了这一刻,透着说不出的压抑,几乎令人窒息。

药蛇又吐了吐信子,荀玉卿却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人的直觉是一种很有趣的东西,尤其是在危险来临的时候,他慢慢抬起了身体,将身体的每个部分都绷紧了,活像一条进入警戒时的蛇,他已经隐隐约约觉察到了,若不是岁栖白,就是金蛇,立刻就要出招了。

先出招的是蛇。

那条白蛇悄无声息的弹了起来,瞬间便扑到了岁栖白的面前,岁栖白虽东西瞧得不太清楚,可却也看得清蛇行的轨迹,便是反手一剑挡住。这药蛇也不知喂了多少奇珍异宝,鳞片竟比刃口还要坚硬,煞时便撞出两声铁器交织的声音来。

白蛇瞬势盘上,把嘴一开,森冷的毒牙便往岁栖白脖子上扑,岁栖白的长剑被缠,一只手也险些被绞住,只将另只手一伸,顿时掐住了这药蛇的头颅,硬生生将它猛然张开的蛇口给捏闭上了。

荀玉卿惊出一身冷汗,暗道好在岁栖白的力气大得很,换是任何一个人,都要被纠缠上好一阵了。

那蛇见讨不了好,又将岁栖白的长剑一拧,长长的蛇尾好似巨鞭一样往岁栖白腿上卷去,那长剑碎片叮叮当当散了满地。岁栖白手中还捏着蛇头,这药蛇随身而上,已缠住岁栖白的脚踝,金蛇便瞧在这时,尖厉无比的十指弓起,这就要往岁栖白头顶上抓去——

凌空忽然飞出一条烂银般的长鞭来,直扑金蛇面门,金蛇迫不得已,瞬间斗转过身体,再看战局,那药蛇已缠上岁栖白的手,可岁栖白全身衣袍鼓胀,是以内力外放,药蛇虽想绞紧身体,可这内气涨起,它瞬间也缩不下去。

金蛇瞧他如此外放内力,仍是面不改色,也不知内功何等浑厚,脸色登时大变,更何况岁栖白又多一个帮手,知自己是绝无胜算,这便要夺命而逃。

“你忙了这许久,该到我忙了。”

荀玉卿笑吟吟道,他将长链一抖,霎时间便封住了金蛇的去处,这蛇窟并不空旷,入口倒是四通八达,金蛇见前方无路,硬生生回身一撤,将头一矮,使了个驴打滚,躲过链剑重击。

链剑势猛,地上还有些不成群的小蛇□□,霎时间都被打成了肉泥。

这柄链剑本就是极长,抖做开来,简直如一条要命的绳索,荀玉卿耍了个鞭花,就要往金蛇脖子上罩去。金蛇催动那药蛇,药蛇本已服帖在岁栖白手心,这会儿又再凶性爆炸,张口欲咬,荀玉卿转头一瞧,便知金蛇是要弃了这条药蛇只管自己夺命而去了。

畜生与人都是一样,发了凶性难缠的很。

这药蛇催动之后,速度与猛性较于方才大大增强,身子一绞,岁栖白顾前难顾后,内气涨出与这药蛇的绞力相撞,最后气劲一泄,白蛇的腹部叫内劲击伤,它剧痛之下更是不管不顾,嘶鸣着疯狂绞动身体,蛇尾拍打起来。

岁栖白与它贴得极近,手臂已叫缠住了,几乎可听见骨头哀鸣的声音,如此剧痛之下,他虽冷汗潺潺,却仍是面不改色,双指一弯,便往药蛇双目刺去。荀玉卿见他陷入危险,链剑一卷,他这神兵利刃不知比凡铁胜出多少,又恰好扣在白蛇受伤的腹部,稍稍使劲,就要将白蛇从岁栖白臂上拖下。

二人一个抓破药蛇双眼,一个扣住药蛇腹肉,这条发了狂的巨蛇却用力一拽,链剑窸窸窣窣抖了个响,荀玉卿反手一握,链剑猛然一关节一关节的弹了回去,变成了一把直刺七寸的长剑,连同他的人也一块被这股巨力拖拽了过去。

岁栖白趁机脱出蛇身囚困,他的眼睛到底还没好,模糊的很,不甚方便。

岂料他手臂刚脱出蛇囚,忽听荀玉卿闷哼了一声,躯体便软软倒在了岁栖白的怀里,他单臂相接,另一只手含怒拍出,此刻金蛇来不及逃开,竟叫岁栖白一掌击碎了五脏六腑,猛然喷出一口鲜血,就此倒地而死了。

虽未瞧清当时情况,可岁栖白想来金蛇逃跑只想诈人一诈,他已准备好牺牲那药蛇困住自己后再暗下杀手。虽多了一个荀玉卿,可荀玉卿因他负伤而被牵动心神,更何况荀玉卿的武功与经验都没有金蛇老道,自然不足为惧。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金蛇这一掌拍在了荀玉卿身上……

“玉卿……”岁栖白用手托着荀玉卿的脸,只看到极模糊的视野,好似有什么东西自荀玉卿的嘴中涌了出来。他根本不必伸手去摸,空中泛起的甜腥味已足够说明一切了。

“玉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