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程观唐半躺在榻上,翘着二郎腿,手上拿着一本闲书在看。

忽而听到门口有脚步声,眼睛睥睨了一眼,见到掀开门帘悠悠走进来的观音,冷冷的哼了一声,然后便转了个身,并不理睬她。

观音走进来看了他一眼,见他一副生人莫近的态度,也不想理睬他,转身往房间角落里案几上放着的一盆君子兰走了过去。那盆君子兰大约是被人伺候得好,长得格外的青翠妍丽,紫色的花朵妖冶艳灼。

程观唐背对着观音,仔细的听着房间的动静。他本以为观音是会往他这边来跟他说话的,但是等了好半会没有听到她的动静,不由好奇的转过身去看。

结果这一看不得了,只见观音站在他养的那盆君子兰前,眼睛在君子兰上面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仿佛是想从上面看出点什么来,接着又想伸手去碰那盆君子兰。

程观唐吓了一大跳,连忙从榻上跳起来,跑到观音跟前拍掉她伸出来准备碰花的手,然后气恼道:“你干什么,你想死是不是?”

观音转头瞥了他一眼,然后道:“我还以为你准备一辈子不跟我说话呢。”说着又转头继续看着君子兰,又道:“这就是你养的那盆要用动物血来浇灌的君子兰?原来这花这么厉害,连碰都是碰不得的。”

程观唐骂道:“什么东西你乱碰,小心它吸光了你的血。”说完拿了个黑罩子将君子兰罩了起来,然后扯着观音走了,又用力推她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坐回到榻上,问她道:“找我干嘛?”说着又讽刺的看了她一眼,道:“怎么,找我兴师问罪的?”

观音装傻道:“四哥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吗,我找四哥兴师问什么罪。”

程观唐知道她在装傻,恼怒又讽刺道:“胳膊肘往外拐,小心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自己死了就死了,别连累家里人。”说完往榻上一躺,拿了书继续看,继续无视她。

观音不想跟他讨论这件事,转而说起道:“我最近准备给家里人做衣服,你要不要?你要就把尺寸给我。”

程观唐不理她。

观音见他这样,便道:“那便算了,反正你也不稀罕我给你做的东西,我只给姨娘和二哥他们做就好了。”说着转身便要走。

程观唐将书放下,喊住她道:“等等。”

观音转过头来,等着他说话。

程观唐问他道:“你准备给其他人做什么?”

观音道:“给姨娘做两套春裳,父亲一件袍子一双鞋,给二哥两件直裰,给姐姐只做了小衣服,以后给小外甥穿,还有祖母一套衣服一双鞋子,夫人那边跟祖母一样。”

程观唐冷哼了一声道:“你倒是会讨好不相干的人,就不知道人家会不会领你的情,指不定你的衣服鞋袜一送上,人家就一把火烧了。”

观音知道他说的是冯氏和程太夫人,便道:“领不领情是她们的事,但我的理却不能错。”

给自己的生母和同胞的兄弟姐妹都做了衣服,结果祖母和嫡母那边却没表示,传到程太夫人那里又是一桩错处,反正也不是多费功夫,还不如多一事少一事。

程观唐心知她的话是对的,但心里到底是不服气,虽不再说什么,但面上却还带着气,于是又冷冷的转过头去。

观音再问了他一次道:“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就走了。”

程观唐翻着眼想了一下,然后开口道:“给我做两身袍子,三身直裰。”说完尤不解气,又接着道:“还有三件披风,四双鞋子,五双袜子。衣服的尺寸你找五月拿。”这么蠢得分不清亲疏的人,就活该累死她。

观音心知他是故意为难人,不满道:“现在是春天,做什么披风……”

程观唐打断她道:“我留着冬天再穿不行?你到底做不做,不做拉倒。”

观音道:“不做那么多,我还要做其他人的。袍子和直裰都只给做一身,披风不做,鞋子只做一双,袜子可以给你多做几双。”

程观唐道:“你爱做不做。”说完又不耐烦的挥挥手道:“你出去出去,别在这里烦我。”说完又将他的小厮初一喊了进来,踢了他一脚道:“下次你再敢不通传就随便让人进来,小心我放了你的血给我的君子兰做肥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