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陈道西都要无语了。他是真的没有发现,自家小弟对自个儿媳妇会是这孬样啊!

“你这也太惯着她了!”他忍不住训斥,还传授了自己的心得,“女人可是不能惯的!”

陈道南不以为意,冲着陈道西三人道:“你们三个先走,我很快就会追上你们。十五分钟,我顶多陪苇苇找十五分钟。”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哥三个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先走喽。

那头,陈道南将粮食放到一边,一手拎着三只鸡,一手拽着蒲苇,帮着她找了起来。

眼见着,两支队伍是相隔得越来越远了。

陈道西仗着小弟这会儿肯定听不到他的话,就以过来人的口吻对陈道岩兄弟道:“道南这个样子,以后肯定有的苦头吃,惯女人惯成那样,啧,简直丢我们男人的脸。”

“是!”大男子主义的陈道岩立刻附和,“道南是有些过了。说实话,我还以为他会特别抵触这门亲事呢,没想到,他看着还挺喜欢。”

“应该是傻子突然不傻了的缘故吧。”陈道西这么回着,心虚得厉害。给小弟娶个傻子,他也是投了赞成票的。

有前头小弟媳被重活“逼死”在前,这附近也就只有穷疯了的蒲家愿意和他家结这个亲。

小弟常年在部队呆着,娶个媳妇也只能在家里放着,所以娶谁不是娶?!

傻子也不是生来就傻,而是十一岁那年发烧给烧傻的,所以能给小弟生健康的娃儿。

傻子也好使唤,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干起活来,就跟那老黄牛似的,不会像前头那个,在人前摆出一副苦兮兮的样子,又在回娘家的时候流泪诉苦。

而且,傻子力气恁大,以此推测,身子骨必然也是强壮的,就不怕她会虚弱地倒下,完全可以放心大胆地将家里的重活都交给她。

所以,他们瞒着小弟,先斩后奏就把人给定下了、娶了。只是谁能想到,傻子突然不傻了,而小弟又突然回来了,还一眼就相中了傻子呢。

“她不傻了,其实我也挺替我弟高兴。”陈道西言不由衷地继续说,“可是我就是受不了她那股劲,感觉把我弟给支使得团团转。”

陈道岩两兄弟立刻哈哈笑,都说他这比喻太对了。

陈道西跟着笑了笑后,撇了撇嘴,“这说是去找鸡蛋,你们瞧好吧,回头肯定什么都找不到。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道南就是陪着瞎搞。”

“兴许真的能找到呢?”也就只比陈道南大了一岁的陈道石,却在陈道南“露了那么一手后”,对他有些盲目信任和崇拜。

“不可能,这么大的山呢。”

“是啊。”陈道岩附和。

陈道石就有些动摇,可想了想之后,还是问:“那万一真的找到呢?”

陈道西笑,“你都说是万一了!”

陈道石面上一红,不吱声了。

陈道西就有些得意。

三人感觉走了得有十来分钟的样子,眼瞅着陈道南那边没有半点消息,陈道西冲着陈道石又来了一句,“看吧,根本就没找到!”

陈道石“嗯”了一声,有点蔫。

看上去有些被打击到了。

然后过了没几秒,陈道南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喂——快回来——看见村子了——在这头——走反了——”

高处,陈道南拿着一根被折断的枯树枝,使劲地冲着三人挥舞。

三人扭头去看,等听到“走反了”三个字之后,腿真的有些软,脑袋里的一根筋也跟着突突跳。

走反了?!

所以合着他们走出这十来分钟的路程,是白走了!还得原路返回是吗?

那这一来一回的,浪费近半个小时,他们到底在图什么!

还不如当时就原地休息,由着那蒲苇去找蛋去了!

这个念头齐齐闪过三人脑海的时候,三人都尴尬了,可又不能指出自己的“愚蠢和短视”,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闷头沿着来路返了回去。

似乎没听到陈道南说找到鸡蛋了,那他们也只能期盼果真是没找到蛋,这样再会合的时候,他们也不至于那么尴尬。

但,还真就他妈的尴尬了,尴尬得要死的那种尴尬。

因为,重新碰面,人家蒲苇要死不死,就拿着蛋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整的,反正那些蛋被她用杂草给裹得像个糖葫芦似的,串成了好几串。粗粗一看,收获还不菲。

“总共找到了十六个。”蒲苇笑眯眯地说着,又完全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陈道西觉得,他们这上上下下,累得尽喘气的人和她一比,莫名地就像是一条条蠢狗!

“这么多蛋,等回去,就可以煮着吃、煎着吃、炒着吃,换着花样地吃。啊,对了,还可以做蛋花汤。在那搀点鸡油的清汤里,打上两颗蛋,搅一搅,那黄色的蛋花就一点一点地散开,跟黄色的云朵似的,蓬松绵软,再往上面撒点嫩绿嫩绿的葱花,啧——”

蒲苇故意吧嗒了一下嘴,又重重地吸了一下口水,“那个喷香的啊,那个美味的啊,我都等不及要喝了!”

所有人,都跟着呲溜了一下口水,顺带重重地滚了滚喉结。

嗓子里,一下莫名干燥,恍若烧了一把火,渴望着那一盆又香又美味的小葱蛋花汤的浇灌。

但,蛋呢?

陈道岩三人一下盯上了那正好被蒲苇给拽在手里的蛋,一下悔的呀,怎么当初就没跟着一起找蛋呢?

我错了!

陈道石盯着那肥嘟嘟的蛋串,心里默默流泪。

陈道岩咽了咽口水,强撑着将目光给转到了别处。

至于陈道西,恍若听到了一道清晰的声音——“啪”,然后,脸好疼~

他哆嗦了一下唇,却什么都不想说了。

因为,说什么错什么。

心好累……有点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