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怀蔚“嗯”了两声,眼睛却始终紧闭,承钰试着扶他起来,却因力气太小扶不动。他应该是发烧了,浑身使不上劲儿,只能软绵绵的瘫倒在树下。

承钰忽然很庆幸她今日突发奇想来找他了,不然照他这样的烧法,一时没人发现,又得把脑子烧得更加痴傻。

“你们快来搭把手啊。”承钰把孙怀蔚的一只胳膊搭到自己肩膀上,让平彤把另一只胳膊抬起来。

主仆两人一起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歪歪倒倒地把孙怀蔚扶了起来。

勉强走了几步,承钰已经挣得满脸通红,大口喘着粗气,孙步琴在后面为她把伞撑起来。

“姑娘,咱们这是要把人抬去哪儿啊?”平彤到底力气大些,还不那么吃力。

“琴儿,你知道这附近有屋子吗?”

孙步琴摇摇头。

大毒日头底下站着实在难受,承钰当机立断,“回凝辉院吧。”

“要把他抬回去?”平彤显然不赞成。

“那你能找到比去外祖母院子更近的屋舍吗?”承钰不由分说,仍扶了人往前走去,平彤无奈,只得帮着自家姑娘扶人。

“琴儿,你也别撑伞了,快去让人请个大夫来凝辉院。”

孙步琴还有些发懵,梦似的站在原地点了点头。

“快去呀。”承钰皱眉催促,孙步琴才梦醒了一般跑着去了凝辉院。一定是这毒太阳把承钰姐姐晒晕了,她竟要救一个不相识的少年!

日头晒人,身边的少年也浑身发烫,承钰感觉汗水变成一条小蛇,蜿蜒着从脖颈钻到背心里。

快到凝辉院后门时,孙怀蔚微睁了睁眼,发现自己正被人扶着往前走,懊恼地想挣开左右的两个人。

“你,醒了?”承钰气也喘不匀,断续地问道。

“你别动,我带你,看大夫。”

孙怀蔚却执着地挥动着胳膊,把平彤和承钰两个姑娘甩了开。他想走却找不到方向,往后踉跄了几步,竟一头栽倒在地,又昏迷了过去。

承钰被甩到墙上,手背在水磨墙壁上蹭破了皮,火辣辣地疼。无可奈何地扶着腰喘气,气喘匀了,她再蹲下身和平彤把他架起来继续走。

想想前世和重活这世加起来,除了嫁给孙涵,自己也没干过这么吃力还不讨好的事儿,承钰不由苦笑两声。

孙步琴跑到凝辉院逮了个婆子让请大夫,丫鬟又通报到老太太那儿,老太太还以为是承钰生了病,急得捧着心口跑到承钰屋里,却发现自己的宝贝外孙女好好地站在那儿,床上却躺了个面生的男孩儿。

“这是?”老太太走进来问道。

“外祖母,这是孙怀蔚表哥。我在花园子遇见他,他发着高烧没人管,我就自作主张把他扶回来了。”承钰小心解释着,她担心外祖母并不想插手大房的事。

“您不会怪承钰吧。”

老太太看了看床上面色卡白的孙怀蔚,叹道:“你这孩子就是心善,外祖母怎么会怪你呢。”

“怎么流了这么多汗呀,快去给姑娘端碗冰镇酸梅汤来。”老太太掏了绢子给承钰拭汗。

“外祖母,不用了,我还得和琴儿赶回去上课呢。”承钰望了眼床上人事不醒的少年,“平彤和绣桃就留在这里照顾了。我下完课会自己回来的。”

说完便和孙步琴一道出了屋门,也不知道耽误了多少时辰,迟到了顾女先生会不会责罚。

走出院子时俩人遇到了赶来的大夫,承钰又叮嘱了一句,请大夫好好看看。

匆匆赶回枕雨阁,承钰才知道已经上了半个时辰的课了,顾女先生一直站在门口等她们。

“步瑶姑娘说,是你贪玩,还把步琴姑娘拉了一起?”顾女先生手握戒尺,在手掌轻轻拍打着问向承钰。

“我们才没有贪玩!”孙步琴争辩道,“我们发现有人生病了,找了大夫给他看病。”

“什么人生病了,要你们两位小姐来找大夫?”顾女先生皱眉道,明显不相信孙步琴的解释。

“是真的顾女先生,是大伯那儿的孙怀蔚哥哥,他生病了。”承钰有种直觉,今天无论如何解释,都逃不了顾女先生的一顿戒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