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科多来到淳园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他今日去看李四儿,见朱嬷嬷又带着人去审四儿,心里着实怒,可他也知道,纵使他信四儿从未做过下蛊的药,但额娘素来疼爱他,也绝不会轻易饶了四儿。

况且四儿的确对他用过药,虽然他心里对四儿有怜惜,也心疼她肚里的孩子,愿意相信她护着她,可也希望四儿能够对他说实话,如果她真的下过那什么蛊,给他解了,他一样如以往宠爱她。

只这些话也没想好如何跟她说,却见到四儿日渐憔悴,人也消瘦了许多,只一个劲地求他让她回淳园让孟芝看管,也不必在上院日日受这等折磨。

隆科多刚一听到四儿的主意,怎么也不肯,“夫人不喜你,如今你又怀着身子,我如何放心?”

“三爷,你若还有一丝怜惜四儿,就让四儿回淳园,由您看着,夫人她不敢对四儿如何。四儿如今住在上院,对老夫人多有叨扰,本就不该。”李四儿一心要离开上院,在这里,她受了那些下人的言语侮辱,因她们本就是老夫人的人,即使告了隆科多,没老夫人的意思,也罚不了她们,如果能够离开上院就好了,她也想通了,名义上是禁足,到淳园也是一样禁足。

隆科多见李四儿一脸可怜,也莫可奈何,只得心软应了。

只是现在,看到孟芝一脸诧异地问他怎么来了,他才想起他自四儿在上院禁足后,就一直未踏进淳园,对此也有些心虚,越觉得四儿要到淳园来禁足养胎并不是好选择。

“我今日过来,有事与夫人相商。”隆科多心里种种想法掠过,仍开口道。

孟芝听到相商一词,更奇怪了,盯着隆科多的脸,看得隆科多有些不自然,心道,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笑道,“我道为何今日三爷对我脸色不错,原来是有事相商。”话才说完,就见隆科多眉头皱起来,便道,“有什么事说吧。”

隆科多很不满孟芝的态度,但他也知道,自四儿入府之后,孟芝也变了许多,比从前看起来是好说话也不闹腾了,可做的事却每每让人摸不到章法。嘴上说在乎他,其实他一点都不觉得孟芝说的是真心话,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个,如今更重要的是,“你去求额娘,让四儿回淳园禁足吧,她在上院也扰了额娘多时。”

孟芝闻言,不可思议地看着隆科多,“三爷,可是李姨娘求你的?”

隆科多被这么问有些心虚也有些不耐烦,“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李姨娘求的话,恕我不想办,如果是三爷自己想的话,恕我不能办!”孟芝也不客气,一口回道。

隆科多被孟芝直言拒绝气到了,“不过是让你办一点小事,你就推三阻四,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丈夫!”

“对于三爷来说,这是一件小事,对于我来说,我在老夫人那儿还没那么大脸面。李姨娘惹恼了老夫人,否则也不会被禁足这么久,你让我现在去跟老夫人说让李姨娘回淳园,惹怒老夫人就活该我自己受了?”孟芝也不客气道,说完又一脸伤心地对着隆科多,“三爷,你能原谅李姨娘给你下媚药,对她这么上心,那你又将我这个夫人置于何地?若无李姨娘的意思,你怕是不会踏进淳园吧。”

说着就拿着帕子呜呜地哭,哭,哭,直哭得隆科多的眉头皱成死结,“别哭了!不行就不行,当爷逼了你不成!”

说罢气急败坏地离开。

孟芝等隆科多的背影消失后,才把手中的帕子给扔了,嘴里道,“我这回要不先哭了,肯定会被逼着去上院。”说着,又忙喊明芯,“快上盆清水来,我得洗眼睛,那帕子姜汁太辣了。”

“小姐,水来了。”明芯早就让人备着清水,一听孟芝喊了,忙端上来,见孟芝双眼红通通,有些自责道,“小姐,都怪我弄了太多姜汁。”

“没事没事,能把大佛给哭走就算有功一件了。”孟芝拿着干净的湿帕子轻轻地擦着眼,又道,“方嬷嬷怎么还没回来?”

隆科多还未过来时,她就让方嬷嬷去把岳柱抱过来,到现在都没有到,“是不是有事耽搁了?”

“奴婢让小茹过去看看。”明芯又浸了一条帕子递给孟芝后,说道。

“行。”孟芝应道,把帕子直接捂住眼睛。

孟芝千算万算也想不到,小岳柱中途被隆科多给截住了。隆科多气冲冲地从淳园出来,迎面就撞上正带着岳柱过来淳园的方嬷嬷。

小家伙虽然很少见到自己的阿玛,可是也不会认不出隆科多,方嬷嬷更加不能当做看不到这个主子,只能跟着岳柱过去给隆科多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