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的夫人与老夫人正在为隆科多搬不搬出琼苑而僵持着,就有丫鬟从琼苑过来禀告老夫人,佟国维与隆科多的对话。

老夫人听到隆科多说要离府而居,从佟府分了出去,大惊之下也顾不得教训媳妇,领着丫鬟婆子就往琼苑去劝解隆科多。

留下喜塔腊氏,觉罗氏,西林觉罗氏面面相觑,虽然她们听到这个消息时,脑子只浮现一个念头,那就是三房当真分出去就好。

尤其是喜塔腊氏,她的长子已经十五了,本来今年已经要说亲了,哪里知道三房隆科多宠妾灭妻,还为了一个妾室抛弃妻子,如此一来,有合适年龄的闺女,等不上下一年选秀的人家知道了,都纷纷避开了她家。她哪里会不懂,这分明就是怕她的长子也如他叔叔一般,会宠妾灭妻呢!

隆科多害了阖家男子的名声还不自知,如今居然还住在内院,简直就是要抹黑整个佟府,这样的人,若能搬离出府,那简直就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老夫人匆匆赶去琼苑,一入琼苑,就看到隆科多坐在院里石凳上喝酒,她忙上前去抢了隆科多手里的酒盏,“你这个孽障,你这般借酒消愁,简直就是要剜额娘的心。”

隆科多被夺了酒,闻声看向老夫人,对老夫人道,“儿子给额娘问好,额娘,把酒还我。”

“你哎!不许再喝酒了!要是喝坏了身子怎么是好?”老夫人见他听不进去,把酒盏往地上一扔,又道,“我怎么听说,你和你阿玛争,你想要从府中分了出去?”

隆科多听了,笑道,“额娘,儿子不孝,从府里分了出去,日后有什么事也连累不到府上。您和阿玛也不必再为了儿子的事而生气,这样对您们好,对儿子也好。”

隆科多说着,又指着院内的景物,“额娘,最重要的事,儿子出府了,就再也不用看到这些物,再也不用生活在这里她曾经呼吸的地方。额娘,就让儿子出府吧,儿子想要重新生活。”

“你这是何苦呢?”老夫人闻言,眼眶都红了,心里对那该死的一千遍一万遍的李四儿又忍不住唾骂,“额娘一向都疼你,你就不能为额娘,为你阿玛留在我们身边尽孝吗?”为何要为一个不三不四的贱人闹得如今这个地步。“你的魂简直也被那个人给带走了去!额娘白生白养了你呀。”

“额娘,儿子不孝。只求您和阿玛成全儿子吧。”隆科多听到老夫人如此说,起身撩起衣摆,跪了下去,“儿子如今名声不佳,对府中多有影响,怕大哥二哥他们也多有不满,分了出府去正好,何况儿子深知前些日子对您与阿玛忤逆了几回,你们心疼儿子,儿子如今想起来却深觉羞愧,就算搬出府,我也一样会孝敬额娘和阿玛。”

老夫人见劝也劝不住,只能等佟国维回府后,再与他商量,必要让他打消这个念头才好。

隆科多见老夫人如此,已知额娘被他说动了,他执意出府,也是真的在佟府里生活不下去了,更何况阿玛一心一意要将他的嫡子接回佟府,他却早已不想看到那个孩子,免得一见到就想到他和四儿所受到的屈辱。

隆科多心中是有恨的,也恨自己不够强大,不够权势,若他是阿玛,是佟氏一族依仗的支柱,京城里谁又敢轻易得罪他?谁又敢指责他的行事?他深知,他要努力上进,才能真正让人不敢小觑。

想着,隆科多想到了毓庆宫的太子,想到了几位成年的皇子,太子必不能得登大宝,否则他如何谈上进掌权,只怕太子一朝登基,他转眼就让他给记上贬斥下去。

大阿哥鲁莽,且偏信明珠,自有依仗,他投靠不过是锦上添花,三阿哥,却不是好人选,好文厌恶,就算搭上去也不得重用。

隆科多想着想着,猛地想到了四阿哥,虽然四阿哥现在看着不显,可他的养母是皇后,也是他的姑姑,如今的生母德妃也是四妃之一,四阿哥可是除了太子与十阿哥,身份最尊贵的皇子了。

隆科多在盘算着前程,而伯爵府,佟国维好不容易才进了府,见到额德,还未开口,就听额德说道,“什么风居然将相爷给吹到我府上来了?难道今日不用上朝?”

“今日一早,圣上就传旨今日休沐,早朝不开。”佟国维说道,他也不想与额德多话,直接开门见山说明来意,哪知开完口就被额德给拒了。

“爵爷,你也是一家之主,何必如此为难我?”佟国维说道,“岳柱本是我的孙子,如今我来接他回府,是天经地义的事。就算求到圣人面前,圣人也不会许你害我们骨肉分离。”

额德看着佟国维大义凌然的面孔,嗤笑了一声,对这佟国维说道,“相爷你也不必拿这话压我。岳柱诚然是你的孙子,可也是我嫡亲的外孙,我养着他难道还会害了他?更何况,当日你的儿子隆科多可是在我府外放话说不认岳柱这个嫡子了,还说要在族谱上将岳兴额这个名字除名,我虽然年纪大了,可是耳朵却不聋。难不成隆科多这个当阿玛的都已经这么说了,我还要把我的外孙巴巴送去你佟府里让人糟践吗?”

额德所说的岳兴阿这个名字乃是岳柱记在族谱上的大名,岳柱这个小名是从小唤的,佟府里这一代嫡孙俱是以柱子为小名,柱,栋梁也,为的是从小让他们以栋梁自居自省自立。本是要唤到他正式入了族学后才改口唤大名,如今看来也不必了,若岳柱真的回佟府,也不知道能活个多久。

佟国维听到额德说隆科多放话不认岳柱的事,脸色青紫变换,深吸一口气才道,“佟府的事还轮不到他做主!我说岳柱是我的孙子就是我的孙子。只要你把岳柱交给我带回去,我必定会保住他平平安安长大。”佟国维也知道,如今额德不肯将岳柱送回佟府,分明就是他曾经的媳妇赫舍里孟芝担心佟府薄待岳柱。然而他却不以为然,岳柱是他的嫡孙,只要有他在,就算再如何,也不会有人敢看轻岳柱,更何况若岳柱被他带回去,却养得不好,传出去他的名声,佟府的名声也好不了。

“你虽然这么说,可有你家夫人虐待我女儿的事,我又怎么能相信你?”额德说着道,“你也别忘了你当初在朝堂上是怎么说的,怎么把污水泼我女儿身上的,如今一句话就要我相信你,未免容易了些。万一哪天岳柱怎么了,我们又得不了消息,那就什么话都得听你们说了,谁又知道是真是假?”

额德对当初佟府拦住他女儿往伯爵府传消息的事耿耿于怀,若非他女儿命大,恐怕这时候还在佟家后院苦苦挣扎,被个妾室给骑在头上,欺辱打骂也没人知道。

佟国维让额德这么一说,只恨不得甩袖离去,可到底连岳柱的人都没见到过,他还是没死心,就道,“我们也不必争,何况圣上虽没点明岳柱的去处,可我到底是岳柱的玛法,到时候岳柱回佟府还是有很大可能。还不如让岳柱过来见我,我问他,到底愿不愿意和我回去。”

额德闻言,也不阻止,说道,“行,就让岳柱过来。”反正那小家伙是不会想回去佟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