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府这次要不到人,却不敢狠闹了,毕竟岳柱是从佟府里跑出去,佟府人看顾不周,说出去这个名声肯定给受,圣上知道了,脸上也不好看,因此只是私下和伯爵府扯皮。

一来二去,扯了好些天,也没从伯爵府问出一丁点岳柱下落,佟国维只得作罢,他现暂时没空继续跟伯爵府拉扯,隆科多执意搬出府里去,佟国维也去看了他买那个院子,见离佟府后边只隔半条街,也就随他出去。

“你一心要搬出府里去住,阿玛不拦你,但平日里要多回府里走动,免得有人说你父母仍就离府别居,还有,如今你已经与赫舍里氏和离,可是你终究不能没有妻室,阿玛让你额娘给你相看一些世家大臣女儿,到时候有合适再说与你知晓。”佟国维说道。他虽然知道隆科多必定对他决定不会赞同,但是他是不会看着儿子没人照顾,与赫舍里氏和离了也好,可是隆科多至今只有一个嫡子,连庶出血脉都没有,而唯一儿子他又不喜欢,岳柱一看就是个与佟府离心孩子,只有隆科多续娶才能让他安心一些。

而且,他也希望隆科多娶了继室,能够重振奋起来,恢复以前意气风发。

隆科多听到佟国维让他续娶,眉头皱了起来,“阿玛,儿子现不想娶妻,若再娶了一个如赫舍里氏妻子,倒不如不娶。”他好不容易才从府里分出来别居,可不是想后院再找一个麻烦放着。

“世上哪有那么多个赫舍里氏?这事你不必管,我与你额娘瞧好了,使你知道就行。”佟国维说着,看着隆科多,“娶妻之事你要应我,不然也别搬出去了,免得府里没个女主子,让人笑话。”

隆科多只得点头,才从佟国维书房离开。

佟国维见隆科多从来到书房到离开,一句都不曾问过离开佟府岳柱,心里也莫可奈何,只得叹气隆科多与岳柱父子缘浅,便将此事撂下。

孟芝到了自己陪嫁庄子,庄子上住了一段日子,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起来。她名下这个陪嫁庄子并不大,但是也有两百亩地,连成一片上好良田,后边还有两座山地,打理这个庄子总共有五户包衣人家加上雇佣佃农,孟芝来时候,正是田里麦苗抽穗时候,看着田地绿油油地,一片生机。

岳柱是第一次出远门,看到庄子各种庄稼,十分地好奇,孟芝也不拘着他,让庄头小儿子领着他到处去玩,她则是去庄子别院,嘱咐丫鬟们布置,方便以后常住。

庄子别院虽小,但背靠山面临水,别有一番幽静,别院四周种着旺盛杜鹃还有满天星,这夏日里依然盛开地一派繁茂,看起来格外地漂亮。

别院前头有一条人工挖河流,引着山上山泉水,流水潺潺绕着竹屋,流过别院门前,后往田里沟渠流去,看起来格外地精巧。

岳柱来第一天就随庄子里那几户人家孩子下水摸鱼,自然摸不到大鱼,还让螃蟹夹了手,可是他依然开心,当天还让方嬷嬷将那只螃蟹带去厨房炸了吃。

孟芝见他开心,无忧无虑样子心里也觉得松,她早该带他来这里放松,而不是让他一个小孩子也跟她一起承受那些麻烦事,岳柱本就只是个虚岁才五岁孩子,他该乐乐地成长,而不能因为家庭环境养得拘束不得意。

今日,岳柱早早起来,他还记得昨天额娘说要与他一起去爬山,害怕自己睡过了头,他昨天睡前就让明芯姐姐要记得让他起早,结果天还未亮,他自己倒起身了。

岳柱洗漱好,到正屋里等着孟芝起身,左等右等,见额娘仍然未出来,只好耐着性子趴桌上望着额娘屋子,不想等着等着倒是自己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就被丫鬟抱着要出门了,岳柱一惊,又赶忙去找孟芝,看到她就他身边,笑着看他,才拍了拍胸膛,说道,“额娘,你怎么才醒啊。”

孟芝看他刚才醒来下意识惊慌,心里也一紧,知道他仍然害怕不知不觉中被人带离她身边,便伸手将他抱了过来,“我不是才醒,是你起得太早了。这不,你又睡回去也耽搁了一些时间。”

母子二人出了门,外头太阳才慢慢升起,其实并不晚,孟芝让跟着丫鬟将备好点心都装上,庄头婆子正等着,看到孟芝来了,赶忙上前,“大小姐,可是要出发了?”

“嗯。”孟芝点头,“林嫂请带路吧。”看着庄子人家都是当初伯爵府给她陪嫁人家,孟芝来到庄子暂住,他们自是很热情。

“哪敢当小姐请。”林嫂笑着道,走前面带路。大小姐体恤下人,对他们客气,可他们也不能大大咧咧就担了,万一哪天因为不敬遭了怪罪,可就自作自受了。

孟芝见状,笑着不语,抱着岳柱跟着走去。

要爬山并不高,不过就是一座小山丘,她听说山上风景不错,又没什么危险,因为庄子里下人常上山砍柴,山路也被开辟得很宽,便想着带岳柱去爬山,锻炼一□体。

岳柱被孟芝抱了一段路,本来丫鬟要抱他,他不肯,要自己迈着步子爬山,孟芝见他自己坚持,便陪着他慢慢走。

山路两旁树木高大,草丛里有星星点点野花点缀,偶尔能看到小片竹林散落山间,听到树上鸟儿清脆鸣叫,岳柱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目光往上望去,意外地发现,“额娘,会爬树大尾巴老鼠!”

岳柱从前连老鼠都没见过,是来到庄子之后,庄头小儿子二蛋告诉他,现看到一只长得与老鼠格外像地小动物,自是惊奇,居然会爬树!

孟芝闻言望了过去,看到那小动物被惊了一下跳到另一条树枝上去,不由地笑道,“什么老鼠,岳柱,那是松鼠。”

跟着方嬷嬷,明芯等人也笑了,岳柱红了红脸,又对松鼠好奇,问了起来。

带路林嫂听了,将松鼠好吃松子,住树洞里等等她知道都说了出来,见岳柱很感兴趣,又说若是喜欢,她可以叫她当家捉一只回来给岳柱养。

岳柱却摇头,“我不懂怎么养,万一养坏了,怎么办?”

“小少爷心善。”林嫂笑着说道,又与孟芝等人说起了山上有一些动物,“这林子里大野物倒没有,只是那黄大仙是可恶,山里野鸡也不少,咱们来了,没准能打上几只。”黄大仙是黄鼠狼,是喜欢夜晚叼走庄户人家养鸡,林嫂自是不喜欢。

好不容易爬上了山顶,看着山脚下,整个庄子都能一览无遗,连别家庄子也能看到,视野开阔,岳柱似是忘了脚酸乏力,看着眼前景色,哇哇地直叫,孟芝也深深地吸了一口鲜空气,似是能够闻到山林清绿意,整个人疲惫一扫而空。

一群人山上将带来点心用完,心满意足地下山。下山时候,林嫂果然打到了几只野鸡,全都送给了孟芝,让她尝鲜。

谢过了林嫂,孟芝才带着岳柱回别院休息。

正午憩时候,庄子里却来了人,原来是隔壁庄子人,要来孟芝庄子上借一些药物。下人们不敢私下应了,只好等着孟芝醒来,告诉孟芝。

孟芝奇道,“隔壁是哪家,什么时候住了人?”

“听哪家下人说他们主家姓年,今儿有一位小姐刚住进去休养,不知怎,身体不适,庄子上药材却剩得不多,听说咱们庄子上住了人,就想过来讨一些。”明芯说道。

“咱们有多,就选几样送过去。与人方便日后也是与己方便。”孟芝听了说道,说起来她听到隔壁庄子主家姓年时候,甚至想难道是年羹尧家人?如果真有那么巧,恐怕她得感慨一下穿越光环了。

哪知道第二日,那家人小姐打发了人过来,说是要道谢,那个来婆子知道孟芝是伯爵府大小姐之后,她小姐也亲自过来谢了一回。

“年氏小蝶谢过姐姐送药之恩。”年小蝶见过孟芝,看到孟芝与她所想并不一样,心里微有诧异,仍是缓缓施了一礼。她父亲年遐龄如今外放当巡抚,今日入京,她本是住兄长年羹尧府上,她兄长年羹尧圣人三十九年时中了进士,被点进翰林院,如今刚好要满任满三年了,去年才与纳兰性德次女成亲,可是她嫂子身体如今愈发差了,她不忍府上还要嫂子分心照顾她,因此主动提了要来庄子上住,哪知道第一天就住得不适应,庄子里药材又备得不全,还需向孟芝求了药材。

对于孟芝,她京城住了一段日子,佟府与伯爵府事自然听了一些话,对于敢与夫家决裂女子她好奇得很,但却觉得她为了一个妾室很是不必这样,又想孟芝不得丈夫喜爱,她兄长说了,世间男子皆好色,便想孟芝恐怕是个无盐女,方会使丈夫如此不喜。然而今日一见,孟芝明媚俏丽,年轻动人,哪里是无盐女?面对如此一位佳人,又是伯爵府嫡长女,婚后仍旧不得意,她心中也对男人薄幸有了感触,对这次进京等待明年选秀,心里有些茫然。

孟芝乍听到年小蝶名字有些失态,年小蝶名字与她哥年羹尧名字后世一样响亮,雍正年贵妃娘娘现正她庄子拜见她,这简直就是以前想都不敢想事情。孟芝看着年小蝶,十五六岁年纪,鹅蛋脸,五官精致绝美,那长长睫毛微垂,垂下一片剪影仿若轻盈墨色蝶翼,身形比孟芝微矮了一些,不知日后可还会再长高。

“年家妹妹多礼了,本就是举手之劳,何须如此客气。”孟芝说道,又打量了年小蝶一番,纵然她是女人,也不妨碍她欣赏眼前这么一位美人,“年妹妹庄子休养,姐姐也一样,咱们庄子相邻,以后可以多来往。”

“姐姐说是。”年小蝶也笑着应道,她本是年轻女孩,自是喜欢热闹,而来庄子休养本是一时起意,只因她京城里没有相熟女儿家可以玩耍,嫂子病了,也不能带她去别府识得多官宦小姐,说到底她是有些寂寞,如今见到孟芝,倒是应了下来。

孟芝看年小蝶就是一个小姑娘,放开后世对她印象,眼前这个女孩子还是有些单纯有些天真,只是她以后生活与她现单纯格格不入,孟芝不免又想到这世上许许多多不如意女子,只求大家都自己看开些,过得乐些。

年小蝶自从答应了孟芝常来玩,也就常到孟芝庄子上与孟芝闲聊说话,孟芝偶尔也会去年家庄子上看,岳柱与年小蝶也熟了起来。

年小蝶一开始知道岳柱时候,还诧异了一下,她以为岳柱现应该待佟府里,怎么会让孟芝给带了出来。

孟芝知道年小蝶想法,笑笑没说话,她知道为何这么久了母子俩为何还能过得这么逍遥,恐怕是因为佟家不敢声张,而阿玛额娘又没将她下落告诉佟府人,整个佟府真正意岳柱要接岳柱回去佟国维整日忙得很,恐怕无暇j□j来寻找岳柱,于是就这么耽搁了。

若岳柱不是被她接来,而是被拐了,恐怕佟家人也是一样这么处理,等真正想起来时候,再抱个稚儿病亡,一了了之。孟芝对佟家人从不吝啬用大恶意揣测。

被孟芝恶意揣测佟家,隆科多并没有大声张扬地搬出了佟府,开始了离府别居生活,而没多久,大房嫡长子与安国公嫡女定了亲,佟府开始忙起了婚事,哪里还有人顾得了去关心岳柱下落。

看着长孙成亲,老夫人对隆科多续娶加上心了,只是可供她挑选人太少了,不是家世不够格,就是闺女品行有差人家,老夫人越挑越觉得烦恼。

正好四儿媳妇西林觉罗氏过来给她请安,老夫人想到西林觉罗氏还有一个未出阁妹妹,便问了一句,“老四媳妇,你娘家妹妹定了亲没?”

西林觉罗氏听了这话如临大敌,老夫人给隆科多挑选继室事根本瞒住不她们几位夫人,对于给隆科多婚事牵头搭线,她们每一个肯做,生怕万一又害得哪家人闺女落得孟芝下场,她们遭人怨怪。

她哪里想到,老夫人居然将主意打到她娘家妹子身上,虽然她那位未出阁妹妹只是庶出,只是大家族女儿都是金贵,全都精心教养以期能够选秀之后指给好人家,给家族带来利益,她要是应了老夫人,娘家必定会怪她多事。

“额娘,我听我阿玛说了,要我那个妹妹参加明年选秀。”西林觉罗氏回道。

“参加选秀?”老夫人听了抬眼看了一下西林觉罗氏,说道,“我记得你那位妹妹是庶出,就算参加明年选秀,怕也指不了什么好人家。”老夫人本身就觉得西林觉罗氏阿玛空有爵位又无实权,西林觉罗氏能嫁给她小儿子,都能说是家里烧了高香了,没想到连个庶出也想去参选。

“这个媳妇就不知道了。”西林觉罗氏听到老夫人话里有贬低她家女孩,心里也不甚高兴。

老夫人对被媳妇推拒了,哪里还说得下去,心中有些恼火,可是她刚刚也没说要西林觉罗氏妹妹嫁给她三儿子当继室,若冒然发火也有些不合适,只能咽下这口气,面无表情地让西林觉罗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