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树礼并不动怒,竟然还笑了笑,好风度地跟我点头颔首,“好,我走,但你不妨好好想想我刚说的话,你会想明白的。”

“出去!”我板着脸,如果手边有把扫帚,我一定拿扫帚轰了。

祁树礼这才不慌不忙地开门出去。

我砰的一下摔上门,感觉整个人像是在烈火上烤,噗噗的心跳让我完全静不下来。难怪我一直觉得祁树礼捉摸不定,原来他是藏着这样的心思,他竟然认为我给他们祁家蒙羞了,什么逻辑!我早该看出这个人心理阴暗,亏我对他还一直这么客气!

但是夜深人静时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细想,抱有祁树礼这样想法的人可能不止他一个吧,我父母至今无法接受耿墨池,我妈动不动就是那个男的那个男的,她连名字都不愿意叫,很显然他们也是这样的想法,觉得我们在一起是有辱门风,是丢人现眼的事,包括米兰和樱之在内,身边的人也没有一个是看好我们的。想到这里我忽然就不安起来,得不到祝福的爱情真的会给我们带来厄运吗?还被诅咒……祁树杰他凭什么诅咒我!凭什么!

我跟祁树礼是彻底翻脸了,翻脸就翻脸,我唯愿这辈子都不再跟他有交集。这期间樱之做东,请我和米兰吃饭,显然想当和事佬,化解我们之间的矛盾。

饭桌上,我和米兰都有些尴尬,樱之语重心长地说大家都是这么多年的姐妹,一个寝室睡过四年,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地沟通,非要弄得老死不相往来。我觉得樱之说得对,我反思自己这段时间情绪不稳可能无意间伤到了米兰,我当然也知道问题的症结在哪里,于是很诚恳地跟她道歉。

我边说边给米兰斟酒,“米兰,我知道你的心思,但祁树礼这样的人真不值得你惦记,这人深不可测,心理阴暗,你还是少惹他为妙。好男人多的是!”

樱之也接过话,“是啊,米兰,你这么漂亮,身边的好男人怕是挑都挑不完吧?”

米兰没接茬,端详着我,“你为什么说他心理阴暗啊?”

“我跟他闹翻了!”我放下酒杯,一说到这个人就心里来气。

米兰和樱之面面相觑,在她们的追问下于是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下。米兰瞅着我直摇头,叹气道:“你自己都说他这个人不好惹,你干吗还跟他翻脸?我跟你说,他这个人还真是不好惹,你最好别得罪他,他收拾你是分分钟的事!”

“我怕他啊!”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关键在于你们现在已经撕破脸皮,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对你和耿墨池下手。他这个人手段很厉害,最后吃亏的一定是你。”

我眨巴着眼睛看着米兰,不以为然,“他能把我怎么着?”

米兰耸肩,一针见血,“他可能不会把你怎么着,他毕竟还是维护你的,何况对你还有那种心思,我觉得你应该担心的是耿墨池。”

“为什么?”

米兰挑眉,“你说呢?”

这阵子我都很少见到耿墨池,演出迫在眉睫他忙得不可开交,我当然不便去打搅他,听说他吃饭都是由服务生送到房间的。我去酒店看过他一次,偌大的套房进进出出的人那个多啊,我连话都跟他插不上。米兰的话让我颇有些不安,第二天我特意挑了中午的时间去酒店看耿墨池,顺便给他带点吃的。一进房门我就感觉气氛不对,每个人都阴沉着脸,耿墨池坐在沙发上一语不发,他的经纪人韦明伦不停地在打电话,心急如焚的样子,像是出了什么事。

我诧异地打量他们,“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耿墨池沉着脸,没说话。

韦明伦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叹气,“我们的演出被叫停了。”

“啊?”我吓一跳,“你说什么,叫停了?”

韦明伦点点头,一脸懊恼,“说是我们的手续不全,可我们明明拿到了批文的,所有手续都符合程序,走流程都走了好几个月,突然就说不行了,莫名其妙!”

“怎么会这样?”

“谁知道呢?”韦明伦急得直挠头,“演出没几天了,现在突然叫停而我们的票早就售罄,如果退票我们将面临巨额赔偿,主办方可以起诉我们,我们是违约方!”

“赔就赔吧,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耿墨池起身,心情很不好。

“墨池!赔钱是小,关键是信誉损失那是金钱挽回不了的,如果这次演出泡汤,我们以后很难再赢得公众信任,这才是最麻烦的!”韦明伦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们,完全是一种本能,脑子里飞速旋转,瞬间就意识到可能跟某个人有关系,除了他,我想不出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可以让好好的演出突然叫停,明摆着是要耿墨池栽跟头!我心里顿时乱得不行,唯愿这只是我的猜测。我故作轻松地安慰他们,“没事,估计是哪个地方搞错了,我托人帮你们去问问,文化这口我还是比较熟的。”

明知道这样的安慰没有作用,我还是想缓和下气氛。没想到耿墨池还不领情,不耐烦地跟我摆摆手,“你回去吧,这事轮不上你管,我会处理。”

“哦。”于是我不再多言,这个时候他心情烦,我还是少惹他为妙。

回到电台,我越想越不对,想给祁树礼打电话,却发现号码早前被耿墨池删除,我联系不上他。没办法,我决定亲自去问问。我寻到祁树礼公司的写字楼,在他办公室等到天黑也没见着他的人,我只好打道回府,不想刚下楼就看到祁树礼的座驾缓缓驶来,我忙上前拦下车。

祁树礼果然在车内,我敲车窗,“你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没想到祁树礼纹丝不动,放下车窗,表情显出少有的冷酷,“找我干吗?”

“你下来!”

“Sorry,我还要赶个应酬,现在没时间。”

我索性直接问了:“耿墨池的演出被叫停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祁树礼呵呵一笑,态度倨傲,“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

那就是他干的了。

但这个时候我不能跟他闹僵,激化矛盾于事无补,到时候倒霉的又是耿墨池,我只好压下满腔的怒火,好言好语地说:“Frank,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耿墨池跟你无冤无仇,你犯得着这样吗?”

祁树礼冷笑,“无冤无仇?他跟我是无冤无仇吗?我弟弟是被他老婆害死的,这个仇还不够吗?”

“你这是悖论,那他也可以说他老婆是祁树杰害死的!”

“那你还跟他在一起?”

“Frank!”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扯这些烂账,你让开!”

“我不让,有种你从我身上压过去!”说着我就绕到了车前,摆开了鱼死网破的架势。

僵持的局面已经形成,透过风挡玻璃,我看到祁树礼跟坐在副驾的助理低声耳语了几句,助理点点头,掏出手机在打电话,然后祁树礼衣冠楚楚地下车来,继续跟我说:“你这个样子没用的,我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威胁,你越威胁我,事情越麻烦,我劝你还是回去。”

“你到底想怎么样?”

“离开耿墨池,否则没得商量!”

“如果我不答应呢?”

祁树礼耸肩,“耿墨池的麻烦会一个接一个,他不让我好过,我就不会让他好过!”

“他怎么让你不好过了?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他没有招惹你,现在是你在招惹他!”我的暴脾气一触即发,但我只能忍,忍得我肝疼。

祁树礼说:“他跟你在一起就是跟我过不去!他老婆害死我弟弟,我不会允许他又拉你下水。考儿,你听我的,他只会给你带来厄运!”

我嚷起来:“祁树礼,你才是给我带来厄运的人!我所有的不幸都是拜祁树杰拜你们祁家所赐,我的生活已经被毁了,我只想你和你的家人离我远点儿!”

祁树礼饶有兴趣地瞅着我,“一生气就连名带姓,你对他也是这样吗?”

“……”

我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大概不到二十分钟的样子,两道刺目的车灯从身后打来,然后是喇叭声。我扭头看过去,这回是肝儿颤了,耿墨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