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惯性(1/2)

“既然都以牙还牙了,为什么还闷闷不乐?”萧牧将热气腾腾的白巧克力往易杨跟前推了推。

从杯子里急不可耐地冒出的水汽,让易杨想到了催眠谢锦天之前脸上的滚烫,他从未如此紧张过,然而当真正开始实施催眠时,他的心却是木的、死的,就好似高考考前再如何焦虑忐忑,拿到卷子的刹便能完全沉浸在破解难题的游刃有余中,除了达到目的,什么都不想,丝毫感受不到情绪的波动,就好似一台训练有素的机器。那样按部就班、沉着冷静的自己,如今想起来竟有些后怕。那或许便是导师余潜说过的“冷眼旁观却又沉浸其中”的催眠师的潜质。

“报复并不能让我快乐。”易杨望向窗外帮母亲提着年货被裹成球的一蹦一跳的男孩,“只是暂时的心理平衡。”

“那你还打算走?”萧牧想起之前易杨说过的想去二线城市“养老”,他真希望那是一句玩笑话。

“嗯……下半年。”

明年五月是谢锦天的婚期,没猜错的话,易杨是想参加完婚礼再走?

萧牧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在与程衍经历了那些波折之后,他已经能体会到感情的磨人与沉重,只是他替易杨感到不值,为什么都决定离开了,还要迁就那样伤害过他的人。

两人就此沉默了一阵,萧牧才道出今日邀易杨前来的初衷:“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忙。”

易杨收回视线,下意识地摸着披在椅背上的羽绒服的袖口。

“程衍不肯过年和我回去……我知道他是为我着想,可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丢人的。不论他怎么想,我都想让他知道,我是认真要和他过一辈子的。”萧牧把玩着手机,脸有些红,“所以,我想办场婚礼。”

易杨猛地收紧了手指,将袖口都捏皱了。

“确切地说,是求婚,如果他答应的话……我想给他个惊喜……在年前。”

此时,易杨的心情是复杂的。在他看来,向来保守的程衍如此低调,除了为萧牧着想以外,可能还有对这段感情的不确定的因素,毕竟萧牧并不是天生取向如此,而经历过家人排斥的程衍比萧牧更清楚将来要面对什么。可恐怕程衍绝不会料到,骨子里有些传统,或者说古板的萧牧会有这样“离经叛道”的想法。

“师兄,恕我直言。”易杨斟酌了一番后道,“其实他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我知道婚姻只是种形式,但还是想通给他个保证。”易杨这类似于泼冷水的话却并不能改变萧牧的决心,“我想办传统一些的,不要西方那种……他过年要回江苏,时间有点紧,所以才来找你。”

至此,易杨也无法再说出规劝的话来。

他不得不承认,他是艳羡的,甚至是嫉妒的。萧牧和程衍才相识多久?他和谢锦天又相识了多久?他不是没幻想过两情相悦、白头偕老,但当别人在跟前演绎他不敢奢望的情节时,仍旧免不了俗套的心酸与失落。

“我知道了。”

易杨松开了手,衣袖空荡荡地垂落下来。

“做什么?”

刚喂完猫的樊逸舟突然地出现在身后,将坐在电脑前的易杨吓了一跳,他的电脑屏幕还定格在婚庆酒店的搜索上。

樊逸舟表情未变,但撑在易杨椅背上的双手却骤然收紧。

易杨觉得他没有必要向樊逸舟解释什么,毕竟他对萧牧和程衍只是“有所耳闻”,可当一扭头瞥见樊逸舟握到关节发白的手时,仍是不忍道:“朋友结婚,要我帮着策划。”

“哦?什么朋友?”

“我师兄。”易杨避重就轻道,“他想要中式的婚礼,但我有些无从下手。”

“婚礼的风格关键不在于酒店。”松一口气的樊逸舟抱起被喂得圆滚滚的警长,绕到易杨身边坐下,用手机登录了聊天工具,将一个账号翻给他看,“我做婚庆的朋友,西式中式都擅长,你可以加他。”

易杨却只道了声谢,记下了那个账号,并没有立刻添加。樊逸舟理解易杨的顾虑,可仍是忍不住苦笑了一下。